续第十章 战斗的前夜

大屏幕上的印地海军编队队形正在调整。小鹰号依然是编队的核心，但是，周围的护航舰艇却开始在小鹰号的周围形成了一个菱形队形。这是反潜作战的基本编队队形。前面的一批舰船呈一字排开，正在前方梳理海面下的敌军潜艇，左右的护卫舰船则是以所在侧面位置靠前的驱逐舰带领，依次错开顺序跟进，小鹰号后面的几艘舰船则是由补给舰和其他一些勤务舰船组成，编队的最后面还有断后的舰船远远地跟着。

张海洋知道，小鹰号上的舰载反潜直升机此刻正在不断地在以小鹰号为核心的五十海里的范围内进行着反潜作业。这些直升机是潜艇的心腹大患。据情报所示，小鹰号上有十八架S70I海鹰反潜直升机，其他驱逐舰和护卫舰上还有十几架海王和EH101灰背隼反潜直升机，而戈尔什科夫号上还有十二架卡31直升机。这些直升机加起来足有五十架上下，足以在小鹰号周围构成一道绵密的反潜网。

小鹰号的海上编队与其说是用来争夺制空权，还不如说是一把反潜能力超强的海上巨梳。张海洋对小鹰号编队上所搭载的反潜直升机性能是了如指掌的。不论是海鹰灰背隼，还是卡31、海王，这些都是各国海军的标准反潜直升机，能在离小鹰号五十至八十海里范围内遂行两到三个小时反潜作战任务。而相对于水面舰只，直升机反潜有两个巨大的优势，一是反应迅速，这些直升机的飞行时度可达两百多公里，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飞到目标区上空，展开反潜作业；二是，直升机因为是在空中悬停作业，不必担心遭受潜艇鱼雷的攻击，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地使用吊挂主动声纳作业。

直升机上的主动声纳可以吊放至所需要的深度，让作业区内的敌军潜艇无所遁形。相对于水面舰艇反潜主要采用被动声纳侦测水下目标，机动迅速灵活的直升机在反潜效率和效果上，都远远比水面舰只要好得多。

有些人觉得现代潜艇可以采用水下发射防空导弹的方式对反潜直升机进行反制。其实，潜艇使用这种方式与反潜直升机对抗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比如，防空导弹的发射深度有要求，当你浮到可发射深度时，人家可能早已把你送进海底了。至于在水下如何准确地为防空导弹定位目标信息，那也是一个难题。所以，潜艇就是潜艇，不要把潜艇想得万能。

张海洋是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艇长，他当然知道，小鹰号编队目前的反潜能力足以让任何对小鹰号有企图的对手都感到棘手。他也知道，印地人的小鹰号上还有一帮镁国人，其中就有他熟悉的麦肯基舰长。当年初出茅庐时，小鹰号还在美驻远东第七舰队的战斗序列里。以往小鹰号每年的访港行程，仲国的潜艇兵都会趁机出海去和小鹰号打打照面。他当年也曾在潜望镜里看见过小鹰号。如今，物是人非，小鹰号又重新披挂上阵，成了印地人的海上利刃，再度成为了我们的威胁。

武器是没有罪的，有罪的是使用武器去伤害他人的人。永别了武器只能在梦里实现，在地球人还没有完全明白共同进步共同为建设美好的地球家园而去相互守望的意义时，武器只能充斥于这个世界上，去为人类的相互杀戮服务。小鹰号是一件人类建造来实现战争目的的武器，有了它，掌握小鹰号的人就会把它当做自己赢得战争的有力工具，是自己实现本集团企图和所谓的正义目的的本钱。发动战争的人恐怕永远都消灭不完，但是，消灭小鹰号这样的主要战争工具，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制约战争的发生。

张海洋现在就担负着这样一个任务。小鹰号又张开了它的魔爪，要抓碎世界的和平局面，把死亡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和他人的头上。小鹰号，你存在于这个世上，是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的悲哀，是人类的悲哀。

张海洋一边看着小鹰号反潜队形得不断变化，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记住小鹰号编队的反潜运动模式。他知道，这次小鹰号拉出来表演，不仅仅是为了吸引地球人的眼球，而是一种宣示，一种宣泄。印地人太想让别人承认他们的大国地位，承认他们对地区事务的主导权和控制权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选择了一种危险的方式来企图获得他人承认，这种方式就是发动战争。

小鹰号上有镁国人，这是印地人发动战争的信心来源之一。有了镁国人撑腰，印地人的确会硬气很多，这次小鹰号像架大棚车一样，在印地洋巡回表演，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表演给镁国人看。镁国人作为印地的后台老板，需要印地的一次演出来让国内的某些政治势力满意。印地也需要向镁国秀秀自己的肌肉，把自己的MOJO亮一亮，印地虎现如今可以向周边咆哮了。

张海洋想到了和梁高山在首长那里的的谈话，他和梁高山都是站在第一线直面敌人的指挥员，他们的胜负，直接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成败，这种迫在眉睫身负重担的压力感，只有他和梁高山能深切地体会到。首长对他们两人寄予了厚望，这是一种光荣的使命，是作为一名军人的最高荣誉，是最高统帅和将领之间的信任和托付。

从北京回来已是半年多了，自己这半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作准备，为此，他在艇员间有了拿摩温的恶名，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准备充分了吗，能够冲破印地人的反潜网，把小鹰号这个张牙舞爪的混世魔王送进海底了吗？张海洋想知道答案，但是，没人能告诉他答案，也没人能安慰他，这个压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看完印地人的表演后，张海洋从指挥大厅出来，一个人静静地走到了潜艇洞库里。巨大的潜艇洞库里，456艇像一头温顺的巨鲸，系泊在一只巨大的水鼓旁。456艇好久没有出航了。**的出航需要最高决策机关的批准，张海洋其实很想让456艇再来一次远航，最好是能到印地洋去溜达一圈，真正熟悉一下那里的海清，但是，这不是他个人能决定的事情。他在心里暗暗期待，开战之前，他能去一趟印地洋，能在印地洋的波涛下，进行一次战前的洗礼。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里，张海洋和支队的艇长参谋们根据小鹰号的演习情况，进行了充分的情况分析，对小鹰号编队的反潜能力有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认识。张海洋把分析的结果存进了自己的电脑里，他要熟记这些分析结果，将来，他要利用这些分析结果来决定自己的作战动作。

做完这些后，张海洋提了个报告，要求456艇进行大潜深的航行训练，他之所以提交这么个报告，一方面是为了验证456艇在大深度航行时设备的耐受力，给艇员们积累信心，二者，他要在实际训练中演练一些战术，这是最重要的目的。

报告很快批了下来，准许张海洋按照报告所提预案进行深潜训练。张海洋没有把要进行训练的消息公布给艇员们。在一个台风刮向海南岛的夜晚，张海洋拉响了警报，把艇员们从睡梦中拉到了456艇上。艇员们没有辜负张海洋平时的一片苦心，456艇所有的艇员各就各位，很快就把456艇开到了深海区域。接下来的半个月，456艇在深海区域里浮浮沉沉，着重演练了大深度作战的各个科目和张海洋的战术。

训练基本达到了目的，456艇也经受住了考验。回到基地后，张海洋要求基地的潜水员下水检查456艇的外部情况。潜水员们潜到水下，像一个个保姆般仔细检查着456艇的艇身。果然，456艇的消声瓦出现了脱落情况。张海洋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消声瓦从艇身脱落，会在脱落位置形成涡流，潜艇高速航行时会造成尖锐的高频流体噪音，这对潜艇是致命的。张海洋不得不把这一情况加入了自己的作战考虑因素里。

经过分析，456艇的消声瓦脱落只是局部涡流造成的，针对这一情况，张海洋想了一个土办法，用一条巨大的凯夫拉带子把456艇的局部艇身捆住，减少涡流对消声瓦的冲击。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在以后的训练里，456艇再也没有出现过消声瓦脱落的情况。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和紧张的训练里来到了3020年的11月11日。这天，张海洋又窝在办公室里想他的印地洋作战。电话响了，是红色的那部。张海洋扔下手里的铅笔和航海规尺，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久违了又熟悉的声音：“张海洋啊，我就知道你会在，海图看来看去都看不够啊？我说，你也该放松一下，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了。那摩温这个外号可不是很好听哦！”

张海洋站在电话旁有点激动，知我者，首长也！他清了清嗓子，向首长报告：“报告首长，我在看南海海区的海图。印地人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首长在电话里笑了：“哟，你说话跟梁高山差不多一个调，他那边也是进入了战备状态。不过，梁高山判断敌人的突袭时间点会选择在秋末冬初的时节，现在已经是冬季，印地人那边没啥动静，今年暂且放下心来。不要忘了，在艇员们面前要内紧外松，不要把大家搞得太紧张。”

张海洋回答：“是，首长！456艇现在已经完全具备了远洋作战能力了，设备处于最好的状态，能够满足长期远洋作战的要求。首长，梁高山那边的情况还好吧？”

首长又笑了：“你们两个都把手下的兵折腾惨了。梁高山正在搞深挖洞，广积粮。他的那帮兵一个个都成了地老鼠了。我说你们两个究竟是不是爱兵的啊？你是那摩温，梁高山是啥你知道吧？穿山甲！哈哈！他不停地要求战士们多挖洞，把防区里的山挖的到处是窟窿眼，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里面住，反正就是挖呀挖，好像里面有金子似的，都不知是哪个家伙要他这么干的！”首长好像忘了自己刚刚交待梁高山要多挖洞的指示了。

张海洋也笑了：“啊，穿山甲，这个名字比我的要正面很多。首长，梁高山也不轻松啊，他们那里的条件比我们艰苦多了，敌人的强大决定了我们战备工作的难度和长期性。我应该向他们学习。”

首长满意地说：“张海洋，你时刻都要记住在高山上的战友，他和你一样，都要面对面地和敌人拼杀，承担的任务都关系全局。456艇的情况要时刻保持良好，准备随时出动。听说，你们现在取消了一切的休假，是不是你的判断也和梁高山一样啊？”

张海洋回答：“是的，我也认为敌人会选择我方陆上补给困难的时段开战。不过，敌人的准备还不够充分，我认为，我们最短可能还能有一年的时间准备。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可能已经在作战路途上等候作战命令了。”

首长的声音变得严肃：“你想提前出发？”张海洋应道：“是的首长，这个话我只敢跟您提。”

首长沉吟了一下：“你提前出发，你让写这篇小说的家伙怎么下笔啊？又要为你的提前出发做铺垫，我要为你的提前出发下很大的决心，你知道吗？”

张海洋说：“首长，我们可以根据具体的情报和分析做决定的。”首长问道：“你有好办法判断敌人的攻击日期吗？”张海洋回答：“具体的日期我无法判断，但是，可以根据敌人的动向决定我艇的出航时机。”

首长想了想，说道：“你说，说的有道理我就同意你的建议。”张海洋说道：“是，首长，其实我认为，敌人的陆地攻击时机是不好判断的，但是，敌人进行陆地进攻之前，很可能会有一个动作，那就是小鹰号会提前出发，至少会进行相关的补给工作，只要掌握住了小鹰号的动向，小鹰号一动，我就出航，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抢到时间，减少在时间上的被动。”

首长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的看法有一定道理，不过，舰队的出航是个大工程，一出动，地球人都会知道。不排除敌人会利用小鹰号做战略欺骗的可能。比如，小鹰号出访，把你拉出去一大段时间却没有动作，又或者地面进攻在小鹰号出航之前或同时进行。希望印地人不会太过于聪明，懂得隐藏自己的战略企图。”

张海洋见首长没有明确答复自己的建议，又说：“我认为小鹰号会选择在地面进攻之前出航。一方面，可以在海上占得先机，为自己的赢面增加胜算，另一方面，能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这对隐藏地面进攻的企图也是有好处的。既然他们准备在海上大干一场，就不会让自己的主力战舰窝在军港里，这有可能会遭到对方的海上封锁，毕竟，他们也是想到了我们会前出印地洋作战，如果他们的企图被我们提前发现，就会面临我方潜艇在其港口外围的围堵，这是他们必须考虑到的。上次我们曾谈到陆上战场只是印地人次要的作战方向，既然如此，陆地上即使达不成太大的突然性，对他们来讲也是可以接受的，后面接着打就是了。关键是，海上要尽可能地完全占上风，要把我们的油船拦住。如果都已经打起来了，我们的油船就会采取规避动作，他们能获得的具体战果就会小很多，甚至连一艘油船都没有拦下来，这会让人笑话的。”

首长听到这里，觉得张海洋说的有道理了：“如此说来，小鹰号确实会先期出动。这个可能性很大。那这样，如果小鹰号先出动了，你就动。我会安排密切注意小鹰号的动向的。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张海洋想了想，谨慎地说：“我想到印地洋走一趟。”首长对张海洋的想法没有感到吃惊，他其实也觉得，张海洋早就应该去趟印地洋了，只是，现在456艇处在备战状态，不好拉出去，他想了一会，说：“去印地洋确实是一种必须。456艇你就不要拉出去了，我来安排这件事。等到了明年春季，情况允许，我准许你去趟印地洋，不过，方式可能要变通一下。”

张海洋一听首长愿意让自己去印地洋，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啊，印地洋，这次我真的来了！张海洋对着电话大声说：“谢谢首长，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争取熟悉好印地洋水域!”

首长忽然有点感慨：“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我们的潜艇艇长能跑到印地洋，真的有点可悲啊！好了，张海洋，今天就谈到这了，梁高山那边你可以放心。如果去到印地洋了，帮我装瓶印地洋的海水送给我。”

张海洋大声地回答：“是，坚决完成任务！”